M272-由科學到中醫的想法
打從考後醫開始，我一開始沒有考慮過考後中的，不是說瞧不起後中，而是因為台灣的中醫是中西醫理論都要學，這樣很棒，但是做研究的話，只有西醫可以跨中醫，中醫無法跨西醫。所以當然是考西醫有最大的利益。並且如果想要中西合璧，最好的其實不是後中，而是大學指考的中醫系甲組，但這樣讀八年，想到年紀30幾還要讀高中生讀的東西，就覺得很LOW，而且還要讀八年，我家沒有這麼多錢。
從小學就學科學的我，在遇到大仁醫個老師之前我是瞧不起中醫的，認為那不科學，那位老師雖然教生藥學(pharmacognosy，相當於台灣的中藥學、草藥學，但是有探討中草藥的化學主成分，這是有機化學的，所以脫離中草藥學這些經驗科學，成為西醫的一部分)，但是他當年考高醫研究所時，有機化學考了96還是98，救我看應該是歷屆入學生數一數二高的，而且這個老師還有讀過後中醫，只不過沒有去當中醫師，去大學當老師。當年我考後西時，這位老師極力叫我考後中，他說後西不適合我，說我抗壓性太差，但是我當年是很嗤之以鼻的，我事實上認為我一定考得上後西，即使沒考上，我也打了漂亮的一仗。沒想到9年後後悔...。
從前的我是很愛給老師打分數的，教得好的老師就在他的課堂上多學點東西；教得不好的老師，就把他教的東西當作應付考試得到他學分的工具。這位老師在我的ranking中是全系第一名，而且他還是藥師。在大三遇到他時，我就看了所有老師的專長，除了上述的理論之外，他還擅長毒理學(toxicology)，事實上他上的課就是融會貫通普通化學、有機化學、生物化學、毒理學、他也教過藥品化學(相對於藥品化學的結構(陰)，藥理學，藥品的功效(陽)這兩個科目是一體兩面的)...等科目的饗宴。而生藥學就是這樣一門應用科學，他零零碎碎的用到上述各個科目中的觀念，所以很難讀通，除非你很會背東西，這也是我感覺到天才的悲哀，天才甚至不知道他為何懂一些東西，不像我們正常人可以由無到有的建立知識。對生藥學有興趣的人，我推薦以前的國家考試用書Tyler一書。
因為這個老師的課程，他會用科學解釋經驗的生藥有效成分，我才了解到中醫那些很玄的術語其實有可能的科學對應物，加上他們學校的創辦人，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杜聰明所說的:
在那抗生素尚未普及的時代背景下，他說道:「恐怕在霍亂及黑死病的治療方面，漢醫的處方是任何人都可以治療的，可是一個堂堂的西醫大國手卻只能夠束手旁觀，患者幾乎都是死掉的。」
「像它（漢醫學）以哲學理論來進行病理的解說，由現代科學的角度來看，實在不得不說是極其幼稚的。由實際的角度而言，非常明顯地，它的解說和方法是一定無法應用到現代醫學上的，而且絕對沒有這種需要。是以，我所感到有興趣的問題是，對於西醫臨床專家做出正確診斷後的每一個疾病，漢醫會如何地試著解說？或者應當給予什麼病名？究竟那是全然錯誤的解說呢？還是說，即便解說是錯誤的，在實際治療時，難道就完全沒有任何助益嗎？在這些之外，在漢醫的醫經學中還有下列具體的例子，像是關於人身血脈經絡骨髓的記述，疾病的陰陽表裡虛實寒熱，症狀的淺深劇易緩急新故氣火、還有風寒暑濕燥火這六門等等的術語，究竟相當於現代醫學理的什麼意義？作為診斷學的話，望聞問切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在脈學上，脈的浮沈、乃至緩緊、遲數、滑濇等分類的價值，漢醫病名與現代醫學的病名之間的對照與比較。換言之，要系統地研究並科學地批判漢醫法的病理論、醫理論、症候論與診斷學， 以此來提供整理漢醫學的實際資料。」
杜先生對於中醫的看法是:實驗治療學而非廢醫驗藥（廢醫存藥）。對應於西醫的精準，對中醫產生很大的衝擊，當年的知識份子為了救亡圖強中國，愛之深責之切的想要廢除中醫，全盤接受西醫；另一派則是廢醫驗藥，有用的要留下來，中醫醫學架構可以免了。最後一派弱勢的就是保留中醫，可以看到台灣陳立夫建立中國醫藥大學而看出，他成功地使得中醫在台灣扎根，但是也因為他身為董事會不力，最後中國醫藥大學革命成功，董事會變成選賢與能的董事會，造成中國醫藥大學今日的科研蓬勃。我在100年的文章"對中醫的想法"有類似的結論，至今不渝。
然而西醫本來就無法解釋任何事物，但中醫無法解釋的事物更多，譬如虛無飄渺的"氣"，由把脈可以看出，他所謂的量"氣"，明顯就是"血"，簡單思考就知道所謂的"氣"，至少是一堆西醫的東西的投影。"氣"的問題在於，他和"血"一樣遍布全身，並且在管子(脈)中，但是西醫一直沒有發現這種東西。直到2018年3月27日，西醫以往認為間質（interstitium）只是種結締組織，而新研究認為間質功能具備「系統性」，即以前被簡單認為只是結締組織的間質，實際上是在體內相互連接、分布廣泛且充滿液體、由強大柔韌蛋白質支撐的複雜腔室。是類似血管，遍布全身的東西，符合生理學對器官的定義，可能可以列為新的器官。可能是中醫所謂的三焦，可能可以為中醫針灸的療效提供西方醫學解釋[1]。耶魯大學醫學院消化內科教授 Michael Nathanson 在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採訪時說：「我認為這是一種在各器官中很常見的組成，與科學家第一次發現血管類似，它們確實存在每個器官中，但它們本身不是器官。」[1]
中國在戰國時代到西漢時代，甚至更早，就有中醫器官三焦、氣…等的觀念。然而圖強份子為了救國，因為不求甚解而捨棄了傳統的寶藏，結果中醫的可能西化方向，又由西方開啟...。真誠如辜鴻明所言 ：「我頭上的辮子是有形的，你們心中的辮子卻是無形的。」(我引用這句的意思是說，歐美人看我們和中國大陸一樣都是黃種人，甚至看我們和日韓一樣都是黃種人。)
杜聰明的確是個聰明的人，民視台灣演義曾經播出他在高雄醫學大學創辦之時，他的學生說他上課教傷寒論的內容。
我自己的努力則是在後醫第二年之時，我以別人的書做了中藥的分析，找出了中醫術語中可能的西醫術與對應。當然這種事情很多人做，但是自己做對於自己的學習歷程很重要。
老師對於科學與中醫的結合我認為最美麗的，就是有機化學中的共軛延伸的親電劑(會和負電反應):
上圖藉由共軛雙鍵可以使得C的親電性分享到別處:
然後在生藥學中，談到檳榔致癌(口腔癌)的原因，外國人寫的原文書都認為應該是單寧酸所造成，但是老師說他認為應該是生物鹼-檳榔鹼( Arecoline)所造成，因為如上圖所言，他也有alph, beta- unsaturated 的ketone結構。老師質疑外國人寫的課本，展現出了知識人的獨立思考能力!
不像我還聽某台大藥學所的人說檳榔鹼可能可以開發來當作阿茲海默症的藥品，因為他有膽鹼性...。然後在我當完兵回去找老師之時，把這段背出來，算是一種對老師孺慕之情的表示，老師聽完後，說這個實驗高醫剛好有做了，就是把基因的萃取物和檳榔鹼混合，的確有發現兩者反應的結果。當然這是體外實驗，體外實驗成立體內未必會成立，但是大大增加了可能性。在我學過老師的課程後回去找老師得到這個新的研究成果，也算是巧合。
所以有機化學對於中醫的科學化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可以用有機化學的反應解釋有效成分的作用機轉。不可以說考上後中就把有機化學忘記了!有機化學於生物化學也是非常重要的，而生化是現代西醫學蓬勃的重要原因，所以有機化學也要學好。其他生理學；生物學...等也是，如果要把經驗科學給理論化，當然你的理論就要強，不可以半桶水。
在這裡做個宣導:中華民國政府四大癌篩:滿30歲以後每兩年去醫院做一次免費口腔癌檢查，這樣比較安全。
我覺得華人實在很可憐，讀書時同一套學問藥讀兩種語言，外國人都只要讀和他們印歐語系一樣的英文一種。讀書時又要受到西方科學權威的荼毒，好像原文書寫的就是聖旨一樣，勇於質疑的，除了我的老師，我還聽過一個台大醫學系的學生寫信去告訴作者他的普通化學課本中有錯誤的地方。但是天妒英才，他在當實習醫師的時候因為肝癌過世，可能是因為愛吃泡麵的緣故。
因為一些想法所以失眠了，我想我全力拚都未必會上中醫，所以還是全力拚中醫好了。等到我失眠調回來，我再來中西醫一起讀。
201911020526
補充:M272中提到西方目前試著以間質解釋中醫的氣，事實上應該理論事先東方人提出來的，也就是2005年台大許文瀚教授解釋氣是人體的帶電組織液。同年中國大陸2005年上海復旦大學的丁光宏團隊，是比西方較早，但是不清楚兩岸是否有誰先誰後的爭執問題?
後來寫了篇翻案文章，請見M294篇
知識人 獨立思考 中西合璧 檳榔
參考資料:
[1] 2018 年 03 月 28科學家稱發現人體新「器官」！可能和癌症傳播息息相關
